一切照旧。

钟明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气之下把话挑明。

讲的比较难听的是:“你都没我妹高,做什么白日梦!”

原主笑着澄清:“钟师傅这就不知道了吧,男同志不像女同志那么显身高。”

“我还是比小钟同志要高几厘米的,钟师傅要是不信,我不介意跟小钟同志站在一起比一比。”

不欢而散。

原主认为钟明那样的大老粗,不配有一个高中毕业的妹妹,和作为人民教师的父母。

钟明则是觉得,他妹适合跟一眼望到底的人过日子,他绝对不准原主进他们家,想都别想。

同是底层领导,他们在公众场合是普通工友关系,私底下话都不说的。

陈子轻被一阵疼痛打乱思绪,两身衣服和诗词本落在他枕头边,那本子怪厚的,有一半盖在他眼睛上,他伸手拨掉本子,掀起眼皮去看钟明,眼角通红整个眼眶迅速蓄满了水。

钟明一顿,心虚理亏地避开陈子轻的眼神,脸上不见任何歉意:“我妹叫我给你拿来的。”

“还有午饭。”

他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毛巾块,三两下就把毛巾拨开,露出里面的铝饭盒。

陈子轻没去揣测钟菇是怎么同意让钟明替她跑的,他满脑子都是午休要写的诗,视线落在钟明忙活的手上,眼里是空的。

钟明扣开薄薄的铝盒盖扔到柜子上,饭盒里有白粥混着碎烂菜叶子,三个荷包蛋,一小堆牛肉。

“看到没,这是我妹找李师傅给你开的小灶。”

听着有点咬牙切齿。

陈子轻没胃口:“我等会吃。”

“现在就吃。”钟明把毛巾卷成团装进布袋,“我要回去午睡,你赶紧吃完。”

陈子轻说:“你走你的。”

钟明粗鲁地捞起陈子轻,把枕头往他背后一丢,再将热乎乎的饭盒塞他怀里:“我妹叫我看着你吃下。”

陈子轻翻白眼,这大块头能被刘主任看上,技术上一定是相当可以的,就是死脑筋,耿直,他不能激,一激就鲁莽。

今天山里的这场架,起因是第五车间的一个工人说了什么钟菇不好的话,激怒了钟明,他冲动了。

两个人的冲突,变成两个车间的斗殴。

陈子轻抓起铝勺子,在钟明的催促下进食,等他硬着头皮把最后一口白粥吃掉,钟明立刻收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么一大盒食物吃下去,陈子轻以为自己会吐个七八,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那感觉。

大概是有新手护盾,症状在减轻。

.

陈子轻一等来马强强,就让他背自己回厂里。

“别喊,谁都别告诉。”陈子轻飞快地说,“你把我背到西边厂房,我去那儿写首诗就回医院。”

马强强一脸迷茫地张大嘴巴:“还要出去啊,医生不让写吗?

陈子轻高深莫测:“要灵感。”

马强强很好忽悠,他把自己的工作帽摘下来,打打上面的灰戴到陈子轻头上,“那你戴着挡风。”

两人偷偷摸摸出了医院。

马强强看着圆圆小小的,体质倒是很好,一路背着陈子轻一下都没休息。

陈子轻无心欣赏风景,到了目的地,他马上酝酿诗意。

马强强在不远处蹲下来,戳蚂蚁玩。

春光正好,风温温柔柔,陈子轻咬着笔头半天都没头绪,原主对诗歌的爱并没有传给他,他哪里会写诗。

时间分秒流逝,陈子轻急得满头大汗,干脆把为数不多能从头背到尾的几首诗里的其中一首,李白的《静夜思》写了上去。

没说非得是原创。

陈子轻把诗集合起来,给笔盖上笔帽挂在诗集封皮上面,他还没顾得上放松就让人发现了,通知了保卫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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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办公室

陈子轻坐在黑色皮沙发上,打量眼前所见,从老式开关,桌椅,台灯,电话机,地球仪,墙上贴的启明制造厂“先进集体”“积极集体”奖状和工作职责生产标准,压着办公桌的玻璃底下那些报纸,桌上摆着的某中学黑白照片合影……

最后才是背对大张水墨画,站在办公桌旁翻看文件的男人,也就是启明制造厂的现任厂长宗林喻。

很高,浅灰色衬衣的下摆扎进黑裤腰里,皮带束得严整,衬衣袖子扣在腕部,唇峰紧绷,不苟言笑十分寡淡的一个人。

一双眼深黑,睫毛长翘能搭牙签,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