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更大更丰茂,翻卷在外的根系愈发虬结,满树都是岁月沧桑的痕迹。

他在树上看到了箭痕和刀痕,它们交错灌注在同一个位置,好似钉穿过同一颗心脏。

箭痕他不知,但刀痕……

杀生丸确信,他嗅到了铁碎牙的气味。

既然半妖“不愿意”开口,那他不如直接去问问“自己”。相信以对方对他的恶意,一定会透露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于半妖……她笃定她有自保之力,姑且放她一个人玩会儿。届时,他会去寻她。

绒尾拉长,杀生丸腾空而起。他飞向血月,循着自己的气息。速度一时间被提到最快,想来要不了多久,梦境就会变成现实,他会与未来的自己见面。

正好,他也想试试未来的【他】成长到哪一个高度了。

要是打起来,被重伤也好,被杀死也罢,都是战斗的结果不是么?只是,心头这份莫名的不安是怎么回事?总感觉半妖……

杀生丸中止飞行,凌空沐浴在血月下,心跳没由来的有点加速。

前方是力量,后方是半妖,他在这个血月仿佛站在了命运抉择的路口,选哪一边成了问题。

与自己会面,他必然能知晓未来的路径,也一定能得到长足的成长。运气好些,或许能先一步得

到通往霸主之路的力量。而追上半妖,

或许对方并不领情,

除了被怼上几句,大约不会有任何收获。

是以,利益至上,选择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所以——

杀生丸还是朝犬夜叉的方向飞了,就是速度慢了点。

总的来说,想要力量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可一手带大的孩子要是出了意外,万一连天生牙都回天乏术,他必成为犬族的笑柄。

“犬夜叉……”

怪了,为何气味会从那么遥远的地方传来?

而且,不止一个味道。有人类的,还有恶鬼的,嗯?

……

血月之夜,七重塔外。

萧索一片的荒野之上,年迈的缘一与成鬼的黑死牟再度相遇,而这,是他们兄弟阔别六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再遇缘一,曾经的继国岩胜·现在的黑死牟十分吃惊,他盯着弟弟老去的脸、瘦削的身影,着重注视着那块斑纹,语气艰涩道:“缘一……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斑纹剑士会在二十五岁时死亡,可为什么你还能活着?为什么又是你,只有你是命运的例外?

缘一没有回话,他按上刀柄,目中落泪。等真正见了面,他才知道兄长堕落到如此地步,曾经高洁的明月竟甘愿成为污泥,任恶鬼践踏。

“兄长,多么可悲啊……”他近乎嘶哑着声音道,“兄长,力量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夺去别人的弟弟,让另一位兄长伤心?”

黑死牟没有回答,确切地说,他杀的人太多了,记不得究竟是哪个弟弟、哪个哥哥。

缘一:“是记不清了吗?”他握住刀,刀身在一瞬间变得血红,“哥!哥哥!你究竟吃过多少人,才会变成这样一副对生命无动于衷的模样!”

黑死牟:“我已经是鬼了。”

多说无益,缘一的心血在这一刻耗空,感觉生命快燃尽了:“兄长……与我做个了断吧……”

当架势摆开,缘一即便将死,其人刀合一的威势依旧让黑死牟感到重压在身。

从拔刀到出刀,缘一化作一道闪光错过黑死牟的身畔,刀锋切开他的脖颈,黑死牟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此时此刻,变鬼六十年,吃过无数人的他依旧想不到,他磨炼如此久的剑术,甚至拥有鬼的身躯,却还挡不住弟弟的一刀!

碾压式的实力,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念头,更没有反抗的能力!勤奋在天赋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黑死牟死死捂住脖颈,额头青筋梗起。

只要再一刀,缘一就能杀死他!

只要再一刀,他在等着他的最后一刀,缘一,缘……

然而,黑死牟没能感知到弟弟的活气,在缘一斩下最后一刀后,他站着死去了。

站着,死去了……

“啊啊啊!”黑死牟不知为何狂性大发,抡起鬼刀朝缘一的尸身斩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切入战场,横亘在他和缘一之间。白光一闪,胁差

骤然变红,裹挟着十万分的怒气舞出一条火龙,急速劈落他斩去的所有月弧,全方位无死角地护住了缘一的尸身。

没有一刀落在缘一身上,这时,黑死牟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脖颈处的肉芽在蠕动,很快,他就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