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断断续续地交谈,多是赵开说,顾让听,很快就到了北隶府。

府门口有一个身着蓝色短衫的青年在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四处张望,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他听见声响扭头看向赵开这边,明显松了一口气,等他快步跑过来,看清赵开旁边是顾让愣了一下,急忙抱拳躬身行礼:“见过六公主。”

随即看向赵开,皱眉道:“主子,大半夜的你跑到哪里去了?属下还以为……”

“我没事,戚风。”赵开打断他,“只是睡不着,出去走了走。刚好碰上了六公主,你去把那件棉氅拿出来。”

戚风一愣,心说原来那件棉氅是六公主的,难怪主子这么宝贝,面上不动声色,应了声是便转身进府。他动作很快,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手上拿着顾让前一日留给赵开的棉氅。

赵开接过递给顾让,道:“棉氅是洗净烘干了的,你……你昨夜回去没冻到吧。”

顾让摇了摇头,接过棉氅,没再说什么,转身打算回洗萃宫。

她刚迈开步子,赵开就拉住她:“六公主。”

顾让回过身,视线落在赵开握着她的那只手上:“怎么了?”

赵开触电一般缩回手,支吾了几声,似乎并没有想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挽留。他耳朵不知怎得有些红,应该是被冻的:“我……你昨日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他手指蜷缩了几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到顾让面前,“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给你,这枚玉佩我戴了很久,送你当谢礼,你不要嫌弃……”

顾让盯着赵开手里的玉佩瞧。那是一枚白玉镂雕鱼莲形佩,通盈无暇莹润光亮,被一双修长莹白、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煞是好看。

如果她没记错,这枚玉佩就是赵开跳湖去捡的那枚,就这么送给她了?

赵开见顾让只是看着,却不接,面上有些忐忑:“不喜欢吗?”

“只是举手之劳。”顾让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她终究还是没接玉佩,语罢便转身走了,很快留给赵开一个遥遥的背影。

赵开看着她走远,半响收回手,垂眸将玉佩系回腰间。

“主子……”戚风走近几步,迟疑问出声,“您怎么又和六公主走到一块去了?”

“不好吗?”赵开淡淡反问。

“不是不好,只是……”

“行了,此事我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来置喙。”

“……是。”

……

洗萃宫内一片漆黑,顾让从侧门进去,摸黑回到自己屋内点起烛,没急着睡,而是在屋内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套刻刀,从怀里掏出墨玉籽料,对着比划了片刻,就雕琢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烛火才熄下去。

一夜无梦。

翌日天微亮,顾让便起了,院中日晷上的投影尚浅,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又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顾让拿来铁锹将积雪都清理了,却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少顷放下铁锹,不由自主地开始绕着院子内围跑了起来,几圈下来,才觉得一天是真的开始了。

原来自己有晨练的习惯。

她不止于跑步,又练了些其他的,直至出了层薄汗,才觉心满意足,之后拿冷水随便冲了下身体,便开始到厨房劈柴生火,烧了些热水下去。

做完这些后,她出去看了下,顾敛的房门依旧紧闭,没有声响,应该还没醒。

洗萃宫内是有水井的,顾让想了想,打了桶水,又去房内拿出自己换下的衣物打上皂子开始搓洗起来。

浣衣局平日总是有意无意忽略他们这一宫的人,若等浣衣局的人上门来取脏衣,恐怕衣服都要臭了,因此她和顾敛已经习惯了各洗各的衣物。

皇子公主将日子过成他们这样的,恐怕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顾让正专心洗着,吱呀一声,洗萃宫的小门开了,两个太监打着哈欠走进来,一看顾让撸着袖子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呆了一瞬,忙跑来请安。

“奴才们给六公主请安。”

两个太监大概也没想到一个公主会在大冷天起早在院子里洗衣服。顾让再不受宠,好歹也是个公主。他们两个是新进宫的,被派到了洗萃宫,听老人说洗萃宫的人不用太尽心伺候,天气又冷,就想着稍微偷个懒,晚点来。没想到因为他们怠于值班,让一个公主干这等粗鄙的活,要是被报上去,少不得罚。

两个太监正懊恼着。

顾让余光瞥见其中一个小太监手里提着食盒,头也没抬,淡淡道:“东西放到厨房,可以走了,”

两个小太监又是一呆,哪敢真的走,其中一人道:“公主,奴才们是内务府派到洗萃宫轮值的,今后也负责伺候您和五殿下。”

两人言语恭敬,顾让抬头扫了他们一眼,两个太监瞧着脸嫩,身上的蓝灰衣袍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