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慧是在郝有富喋喋不休的抱怨中醒过来的。  “老刘,蜀地人不是无辣不欢吗?你瞧这菜弄得,和我学校的食堂有得一拼,稀汤寡水的!”  “行了,我们饿了那么久,给你上一大肘子,你吃得消吗?再说医院伙食都清淡,你也没得挑。”  “这儿有啥好吃的?等我们出院了,好好大吃一顿。”  “荥经的砂锅汉源的坛子,那都好吃实惠。”  “你吃过?”郝有富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越看饭盒里的菜越没食欲。  “我没吃过,听室友说的。不过听说雅县最出名的美食是……”刘开文有些不怀好意地瞅向郝有富,故意吊着后半句不说。  “啥啊?老刘,你变坏了!”  或许是因为死里逃生,刘开文现在也很轻松,看着郝有富皱脸扭捏的模样,想起了《西游记》里的二师兄,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别老刘老刘的,我可比你小。”  郝有富不说话了,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瞧。  刘开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吐出两字:“雅鱼。”  郝有富期待的双眼瞬间失焦,两唇紧抿,努力地遏制住上翻的酸水,冲着刘开文摆手道:“可别提鱼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吐,那鱼嘴一张,一股恶臭。”  “那些鱼是自然而成,还是墓主放养的?”刘开文若有所思道。  “也别提那牛鼻子老道了,尽造些怪物出来。”  提起他们遇到的怪物,如果都是墓主制造出来的,除了用来看墓,还有什么其他用途吗?  “那具怪尸为什么会在那里?”刘开文琢磨道。  “还能咋滴?只要有人动了夜明珠,怪尸就成怪物了,还不逮谁咬谁?”  “怪尸身边的阵型比较简单”,刘开文心里有个想法,谨慎地看了看门外,示意郝有富去关门。  郝有富趴在门上探头探脑,关门带锁。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刘开文小声地说道:“会不会那怪尸只是一个试验品?”  郝有富一听惊呼出声:“试验品?”  刘开文立眉提醒道:“你小点声!”  郝有富闭嘴点点头。  “试验品?”一个女声从刘开文背后传来。  两人都看向那个女子,只见女子已经自己坐起身来,靠在床栏上看着他们。  “小赵,你终于醒了!饿没?我们替你打了一份病号饭。”郝有富见到赵一慧醒来很高兴。  刘开文走到赵一慧床边,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温的。”  赵一慧对他俩笑笑,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时狐疑地看向刘开文。  刘开文摸摸自己的脸,没明白赵一慧的意思,遂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赵一慧笑了笑:“没有,就是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  刘开文一听有些赧然。  “小赵,你别光看他啊!我呢?我变没?”郝有富也走过来,对着赵一慧眨巴着眼睛。  看着郝有富期待的眼神,赵一慧只能说:“刮了胡子,变清爽了。”  郝有富脸上笑出一朵花,自己美滋滋地坐在赵一慧对面。  “你们刚才说什么试验品?”  刘开文想了想,分析道:“从怪蛙、怪鱼、怪尸到最后那个奇怪的阵法,我认为都是墓主人的试验品。像这样起死回生的法术,得靠墓主自己摸索,不断实验。他最先在动物、植物身上做实验,然后是人,就是我们遇到的那具怪尸,最后才摆出那个复杂的阵法。我怀疑郝有富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最后那个阵法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所以墓主放弃了那个墓址,只带着最关键的东西离开了。”  此言一出,郝有富和赵一慧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赵一慧才问道:“如果是个弃墓,那墓主人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后人留下石函线索?”  郝有富也说道:“最关键的机制是黑石,说明其他的夜明珠对于墓主来说很容易得到。那座墓下面就产蓝色的夜明珠,其他颜色的夜明珠产在哪里呢?”  “还有两种解释。”刘开文看向赵一慧。  郝有富急问道:“怎么说?”  刘开文的视线转回郝有富脸上,低语道:“墓主没有离开,就在那里。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带走墓主,拿走了黑石。或许,墓主不在那里,先到的人只拿走了黑石。”  “比我们先到?”郝有富低头思索着这句话,啧啧两声,细迷眼斜瞥向刘开文,“你是说……”  “对了!黑石呢?”刘开文问向郝有富。  赵一慧也看向他,不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  郝有富皱巴着脸,抱怨道:“别提了!那会儿被怪鱼扇飞,挎包掉一边儿去了,后来急着逃命,谁还去注意挎包啊!得亏是掉在洞里了,不然也落在那伙高层手里了。唉?不对!他们拿走黑石,我能理解,带走那牛鼻子老道做什么?”  “除非墓主的尸体很特别,比那些干尸还特别?”刘开文试探地看向赵一慧。  赵一慧则垂眼盯着水杯出神。  “闵老去世了,但我们还有一条活着的线索……”  郝有富看着刘开文的眼神,喃喃道:“我叔啊!”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这个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小城已经习惯在雨中勾画出烟火的气息,华灯初上,更是为这座雨城增添了奇特的魅力,曲折的灯光在暮天的水帘中涣散,朦胧而宁谧,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蕴含其下,直冲上天漏之处。  他们在医院里住了五天,身体基本已恢复如初。  这天晚上,郝有富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茧,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  赵一慧坐在窗边的病床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