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眸光阴冷地看向虞文德,沉声道:“如今的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当面下毒,今日我必定要彻查此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句话掷地有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觉得脖颈一凉。

谢听之望着站在上首的王后,在虞文德身旁耳濡目染那么多,自然也明白王后此举何意。

不过是借机铲除异己罢了。

褚玄云再次落座,手中捏着瓷杯,衬得他的指尖如玉般晶润,男子宛若神祇,面容带着几分凉薄。

旬国这样更朝迭代,以及官场上的风云诡谲,他管不了,也不便插手。

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后,褚玄云站起身来,冲王后行了礼,便绕到后面退下了。

虞乔卿的手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锦袍,紧咬下唇,心口顿时出现一些隐隐不安来。

王后命人站在门口搜身,随后遣散众人。

人声鼎沸的大殿空荡荡的,玉阶下洇着一滩血迹,混入地毯中,黏结成血块,王后望着出神,似乎是想到旬王临死前的惨状,手抚摸上头顶冰凉的冕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跨坐在旬王方才坐着的位置上,如流水般逶迤的长袍拖到地面上,王后朝后仰躺着,上挑的凤眼中闪现着精明。

身旁的近侍急促地坐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着。

女子恍惚地睁开双眼,斜睨着近侍,“所有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娘娘,确保万无一失。”近侍嘴角带着邀功的笑容,两人的谈话声只有彼此才能够听到。

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摩挲着王椅上凸起的浮雕,一寸一寸,组成了她在这深宫之中多年的夜不能寐。

“那要不,现在就去左相府?”近侍小心翼翼询问道,见自己的主子终于如愿以偿,想到日后平步青云的日子,面上也充满着喜色。

谁知王后缓缓摇头,轻哼一声,“急什么,眼下这老贼刚死,护国卫还没查出来个东西,贸然过去会起疑心的。”

丹蔻在光下泛着妖冶的色泽,女子的手指点在扶手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而近侍被她这么一点拨,恍然大悟道:“还是娘娘心思剔透。”

*

虞乔卿捂住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方才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几乎要吓出她的魂魄,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头一次见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而这人又是旬王,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和后怕。

少女娇俏的身姿灵敏,后头的丹音险些要跟不上,小跑着走过去,“小姐,没事吧?”

拽过她的肩膀,才发现虞乔卿脸色煞白,唇瓣颤抖着,发丝被珠钗勾缠,凌乱地别在耳旁。

果然是被吓坏了。

蜿蜒曲折的廊道上空无一人,冷风吹过,阵阵寒意沁入虞乔卿的肌肤,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憋回去。

丹音心头也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连忙搀扶着虞乔卿进入屋内,先是替暖炉中换炭,等到屋内回温后,才坐在虞乔卿的面前,轻声哄着,“小姐不必这般,那老贼死了也好,省去小姐被人召入宫中。”

只是不知道下一任的旬王……

有些话她不该说,意识到这一点的丹音及时住了嘴。

那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好。

虞乔卿目光呆滞,望着跳动的火苗微微出神,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更甚。不知为何,那种悄然滋长着的恐惧慢慢啃噬着自己的理智,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

最近很不太平,而桩桩件件,几乎都和左相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主仆二人正交谈着,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丹音递给虞乔卿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开门。

虞乔卿似乎是猜到了。

果不其然,谢听之站在门口,身量颀长,卷翘的睫毛上沾染丝丝寒气,在入屋的那一瞬间又融化了。

“是少爷来了。”丹音朝着里间喊,虞乔卿用袖口荡着眼角的水花,确定自己并无异样后,才踱着步子走到外间。

珠帘摇晃,谢听之一抬眼就看到虞乔卿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蓦地一软,眼神也柔和下来,像是怕吓到她。

“何事?”虞乔卿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没有掺杂着丝毫的感情,而谢听之闻言,想到方才在殿上她那般乖巧的模样,此刻却翻脸不认人了。

“听闻长姐似乎是受了惊吓,听之便过来,如今一见,果然是有些魔怔了。”谢听之嘴角弯起,衣袍上带着寒气,站在冷风口里,就这么静静地和虞乔卿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