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目光深邃,脑海中浮现方才见到的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荡漾着清波,像是未谙世事的精灵。

他的动作猛然顿住,茶杯倾斜,几滴水溅到男子修长的手指,良久,褚玄云才慢悠悠道:“世间的美人任由王上挑选,何必执着于一人?”

“任何一个女子,玄云都可帮王上寻来,”听到这话,旬王的心越来越没底,果然,褚玄云又补充道:“唯独此女,不行。”

话音落下,褚玄云忽地想起来上次同女将军的一番谈话,心中有了计量。

左相的千金。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旬王像是斗败的公鸡,一屁股坐在软垫上,像个无赖撒泼的三岁孩童,可他又不敢真的在褚玄云面前有所动作,只能闷闷不乐。

男子的余光扫过旬王,眼底划过一抹冷淡的光。

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

*

回到左相府后,虞乔卿没有回到房内,而是被虞文德叫去前堂。

谢听之远远望着他们,安平见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衫,又见虞乔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去房内给他重新拿来一件,嘴里嘟囔着,“这大小姐也忒小气了,自己大氅没了还来抢我们少爷的。”

知道内情的谢听之脚步一顿,声音如淬了冰般道:“不该说的话少说。”

安平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色,见少年面容阴鸷,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打自己的嘴巴,“小的该死,这张嘴,怎么能议论主子呢……”

见小厮的脸都被拍红了,少年的眼底掀不起任何波澜,叹了口气,“罢了,下次注意。”

安平唯唯诺诺应着,再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嬉皮笑脸,安安静静跟在谢听之的身后,心中纳罕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少爷似乎……和以前变得不大一样了,但具体是怎样的,他也说不上来。

与此同时,得知原委的虞文德手扶在桌案上,看向虞乔卿的眼神夹杂着意味深长。

而虞乔卿这个当事人虽然心有余悸,但是也没有方才那般恐惧,而是像小巧的鸟儿乖觉地啜饮着茶水,双眼无光。

谢听之将她安抚好了,此刻的虞乔卿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放下茶杯,硬着头皮道:“爹爹,女儿知错。”

说完,走到堂内的正中央,跪坐在地上,正要给虞文德磕头,后者错愕,连忙站起身来,眼疾手快扶虞乔卿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虞乔卿说得足够委婉,但为人父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心痛?

他和朝中那些卖女求荣的官员自然不同,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上来的,加上卞月灵母家的加持,并不需要用其他的手段。

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差点被人给玷污了,还是旬国身份最尊贵之人,如今闹得动静虽然不大,但后事解决起来十分麻烦。

虞乔卿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上面还带着少年身上冷冽的气息,如空谷幽兰,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女儿不孝,如今忤逆旬王,怕是以后……”话音落下,虞文德眼睛黯淡下来,这也是眼下最棘手的,不过看到虞乔卿的眼眶包着泪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卿卿,说什么傻话,你可是爹娘的心头肉,虽然……”想到自己接夏柔云进左相府,虞文德声音微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般,“虽然爹爹对不起月灵,可是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如今守孝期只能用作一时的借口,以旬王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实在不行,爹爹替你找户人家……”虞文德还要接着说下去,虞乔卿眉头皱起,显然不同意他所说的。

“如今爹爹是竟然直接想着将我嫁出去,也好给夏柔云腾位置是吧?”她气不打一处来,牙尖嘴利着急着反驳,甚至直接将夏柔云搬出来。

两人之间的矛盾再次昭然若揭,虞乔卿想起谢听之,心中的火稍微平息了些,站起身来对虞文德道:“既然爹爹没什么其他的话要和卿卿说,那卿卿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虞文德发话,直接离开了前堂。

她不想让自己的命运交代在别人的手中,更是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系在别人随口的一句话当中。

见虞乔卿出来,丹音连忙迎上去,极有眼色地没有多问,主仆二人搀扶着回到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