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上布满红痕,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愣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让你冲撞我们家小姐。”丹音的胳膊都抬得酸麻,偏偏虞乔卿半分喊停的意思也没有,指尖点着桌面,百无聊赖如同在看一场并不精彩的戏剧。

她就是要让谢听之出丑,让他明白,即便夏柔云和他要留在左相府,也要时时刻刻看自己的眼色行事。

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嫡长女,谢听之即便是男儿身,也越不过她去。

虞乔卿越想越忧心,如今左相府只有一位嫡女,爹爹尚且能够将一些事务交由她处理,可是日后呢?

日后等谢听之羽翼丰满,自己自然而然退场,到时候只能仰仗他们的鼻息生活。

虞乔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是为尚躺在灵堂里的娘亲一个交代!

雪花簌簌而飞,寒风如刀子刮过凋敝的枯枝上,风钻入门缝内,呼啸而过。

谢听之有些受不住,嘴唇微微张开喘息着,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但依旧一声不吭。

似乎是厌倦他这副活死人的态度,虞乔卿觉得倦了,抬了抬手,而丹音也极有眼色地垂下手站在一旁,身子微微前倾。

正当虞乔卿还要再说写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见虞文德站在那里。

中年男子的靴上还沾染着深色的水渍,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眉毛竖起,目光扫向屋内,一下子就注意到谢听之略微肿胀的双颊。

“听之,怎么会这样!”男子的声音不怒自威,也顾不得什么,走到少年的面前,细细查看他的伤口,而丹音搓揉着发红的掌心,小脸煞白。

老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虞文德的出现,虞乔卿并不觉得稀奇,余光瞥向站在门口负手而立的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抵是被自己踹了两脚,心中怨愤,这才找虞文德来做自己的靠山罢了。

没想到才过去一日不到,连下人都开始向着谢听之了。

虞文德询问谢听之的伤势,少年睫毛垂下,颇有些楚楚可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男子抬头,见丹音瑟缩着,立马明白其中的缘由,呵斥道:“还不跪下!”

丹音身形颤抖,想也不想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心中叫苦不迭。

没人告诉她老爷来了啊……

“以下犯上的东西,竟然连主子都敢打,真是反了天了!”说着虞文德掌心向上,站在一旁的家丁心领神会,递给他一截长鞭。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虞乔卿一眼。

他明知道是自己做的,却还是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下人身上,明显是对虞乔卿这番举动十分不满,又怕动用家法给父女两人生了嫌隙。

“是我让丹音打的。”虞乔卿捧着暖手炉,缓缓站起身来,红唇轻启,和谢听之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虞文德好似才发现她一般,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你?”

面对他犀利如鹰隼的目光,虞乔卿丝毫不慌,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朗声道:“听之犯了错,身为长姐,处罚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此话一出,谢听之眸光一暗,掀起眼皮扫过虞乔卿的面容。少女双颊通红,身上穿金戴银,一眼看过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眉眼间带着倨傲。

“犯事?”虞文德显然不相信她的一番说辞,“听之初来乍到,礼数周全,又像极了柔云,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言语间流露出对谢听之的偏袒。

虞乔卿耸了耸肩膀,慢条斯理道:“究竟有没有犯错,爹爹询问听之便好,又何必问我这个恶毒的长姐呢?”

她尤其加重“恶毒”二字,倒更让人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

听到虞乔卿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虞文德脸色阴沉似水,转头询问杵在一旁的谢听之,“听之,卿卿所说是否属实?”

他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大胆说,自己断然不会因为私心而维护虞乔卿。

少年目光冷峻,一抬眼就和少女投来的目光相对,空气几乎凝固成实质,就连下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