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果果不停的汪汪叫声让沉沉睡去的慕桪烦躁地翻了个身,指尖突然触到一具冰凉的光|裸|身体,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之后就看到了一幅此生于他而言最恐怖最惊心的惨烈画面。

窗外光线昏黄,幽幽暗暗投进房间。

姜茵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鲜血淋漓的手腕垂在床沿,殷红的血液还在一滴接着一滴不间断地跌落,下|身的浅色被子早已被血液洇透,大片大片蔓延开来,触目惊心得让他感到一阵极度眩晕。

他大脑一片空白地颤着手指触向她的惨白面颊,哑声低唤:“茵茵……”

之后的他记不起怎样用睡衣紧紧包扎住她手腕上的伤口,也记不起怎样用被子裹住她把她送到了医院,他的记忆里只剩下那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鲜血,一寸一寸湮没他的整个世界。

全身沾满血迹的他呆呆地坐在医院走廊里,姜茵进入急救室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这么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什么都没有想,他的大脑就像死掉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古晔拿着一摞诊疗报告狠狠砸在他身上,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爆粗口:“慕桪你他妈就是个禽兽!再他妈晚半个小时,她就彻底死了!”

慕桪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他:“她怎么样了?”说出话来的时候才发现嗓音已经沙哑得支离破碎。

古晔阴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嘴唇轻颤,却没有回答。

慕桪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他衣领,像个地狱修罗一样赤红着双眼怒吼:“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古晔紧紧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慕桪眸子里寒光骤现,更用力地勒紧他的衣领:“说话!”

可是古晔就是一点儿反应都不给他。

慕桪攥紧他衣领的手狠狠抖了又抖,终于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慢慢松开,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低声哀求:“求求你,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算我求你,我受不了了……”

然后整个人慢慢坐回椅子上,十指抓紧头发深深埋下头去,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我真的……受不了了……”

古晔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刚刚脱离危险,昏迷中,还在输血。”

慕桪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掠过一闪而逝的水光。

古晔坐在他身边突然说了句:“你觉得对她公平吗?对云琪公平吗?”

慕桪神色怔了怔,一点一点转过视线盯住古晔,用前所未有的笃定语气一字一句回答:“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云琪的替身!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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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姜茵终于吊着血袋被送到了病房。

慕桪坐在床边多少次抖着手去触她的苍白面庞,都在即将触到的一刹那胆怯地缩了回去。

他现在,还有资格碰她吗?

之后他就一直那样默默看着她,足足四个小时,一动不动。

中午的时候,古晔走进病房,叹了口气:“早上的股东大会已经推到下午了,如果你再不去,那帮老股东又要闹了。现在茵茵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你赶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开会,这边有我不会有事,我已经让丁浩来接你了。”

慕桪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古晔不免动了气:“你现在在这里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她醒来最不想看到的一定是你,她现在不能受刺激,你走吧,行不行?”

慕桪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古晔,眸子里瞬间燃起滔天怒火,又瞬间悄然熄灭,转头看了一会儿姜茵,点了点头:“好,我走,如果她醒了一定要通知我,我晚上再来。”

慕桪出去不久,古晔也准备出去安排护理人员过来守着,刚转身突然被一个虚弱的力道扯住了衣角,他愣了一下,兴奋回头:“茵茵,你醒了。”

姜茵睁着双眼望着他,眸子里却一点神采都没有,暗暗的,弱弱的,干裂苍白的唇动了动像似说了什么,可是声音太小古晔没听清,便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她唇边,轻声问:“你说什么?”

姜茵像似费了很大力气说出声音,她说:“避孕药……”

古晔一下子愣住了,姜茵空洞的大眼睛慢慢淌出一滴泪,顺着眼角无声跌落,她用尽全力又动了动唇:“求你……”

古晔默默注视她消失在耳边的那滴泪,伸手轻轻替她擦去泪痕,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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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桪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听闻姜茵醒过来一会儿,之后又睡着了,略微放了些心。

原本古晔安排了护理人员照顾姜茵,可是慕桪非要自己留在这里守着,古晔也拿他没办法,就随他去了。

他坐在床边默默守了一会儿,到底有些困倦,在短短四十多个小时里,他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