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床头灯闪着幽幽的光,本该让人感到温暖困倦的光线在姜茵这里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打着石膏的左臂僵硬肿胀,实在不舒服,都快要十二点了,躺在床上翻腾了两个小时,怎么也睡不着,听班得瑞的音乐啊、数羊啊、数水饺啊,全不奏效,这会儿反倒有些饿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下楼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刚刚打开|房门,迎面慕桪走了过来,姜茵扶着门把手默默立在原地。

走廊光线昏暗,慕桪穿了一身藏青色睡袍漫不经心地走进房间,自然而然伸手去关房门。

慕桪的气质有些特别,虽然多年浸润商海沉浮,身上却犹带了一丝未褪尽的痞气,加上家族强大的基因,拥有着刀削一样轮廓分明的冷硬面庞,桀骜幽深的眸子,勾唇时,尤为狂野而性感。

这样的男人本该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然而对于姜茵而言,用撒旦来形容他似乎能更贴切一些。

比如当下,他用那桀骜幽深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然后缓缓勾唇,就像一只久未进食的凶猛野兽看到一只弱小的羔羊,这种沦为待宰猎物的滋味实在让人好受不起来。

慕桪始终微微勾着唇角,眼睛里却不见几分温度,伸手去揽她腰身,姜茵几乎下意识的侧身避开,抬头就看到他眸子里迅速升起的寒光,未等他发作,姜茵不紧不慢开口:“我还在生理期。”

慕桪眸子里的寒气不仅没有散开,反倒瞬间添了七分怒色,嗓音低沉凛冽:“都一个月了,你是不是有病?”

姜茵暗暗咬牙,腹诽咒骂: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要不是因为你,我的身子怎能折腾成这样!

慕桪深吸了口气,丢下一句话,气急败坏地走了:“明天去阿晔那好好查查,娶个老婆不能用,真他妈闹心!”

饥饿感早已被铺天盖地的纷繁情绪击散了,姜茵关上房门,然后反锁,走到床边,慢慢躺回床上。

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盯着屋顶的吊灯,许久许久都不眨一下。

一个月前,她还是H市最大互联网公司前端部门的IT女神。

那些自给自足自由自主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了呢?

大四那年,父母在一次意外中双双身故,本欲跟男友出国留学的她不得不在巨大的悲痛中放弃留学,留在H市参加工作,照顾正在读高三的弟弟姜苇,最终将弟弟送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是的,她就是当今社会上最典型的“扶弟魔”,放弃留学、放弃男友、进|入IT,包括被迫嫁给慕桪,都是为了弟弟。当意识到父母彻底离开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在为弟弟而活,他们姐弟二人便是彼此唯一的生命支柱。

姜苇不负姐姐期许,不仅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航,并且在大三的时候就跟室友创建了自己的网络公司,前景极为可观。就在一切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件大事几乎差点击垮了心理强大的姜茵。

姜苇在大四的毕业舞会上将H市地产大亨的儿子打伤,至今昏迷不醒。虽然姜茵相信弟弟的人品,首先挑衅之人必然是那地产大亨的儿子,可是严重的后果摆在那里,地产大亨的权势地位摆在那里,她一个小老百姓求助无门。

最终,地产大亨将姜苇告上法庭,什么都不要,只要姜苇把牢底坐穿。她求助过律师,律师说除非地产大亨的儿子清醒过来,否则姜苇至少要被判刑十年。

十年,最美好的十年,姜苇的一生就毁了。

姜茵几乎要奔溃了,自尊自强的她为了弟弟卑微地去求地产大亨,最终却被保安架出公司大楼,丢进漫天大雨里。

她狼狈不堪绝望无助地坐在大雨里哭,一把墨色雨伞遮住头顶不断砸落的冰冷雨滴,浑浑噩噩抬起头,只见一位西服革履高高瘦瘦的男人满眼怜惜地低头看她,他说:“慕先生有请姜小姐。”

她的大脑像浆糊一样,愣愣地问:“哪个慕先生?”

男人温和一笑:“慕天集团总裁慕桪,慕先生。”

她极力让浆糊一样的大脑正常运转,想了半天,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信息,慕天集团总裁慕桪,似乎是有过几面之缘,不过,绝对谈不上认识,他找她做什么?

男人似乎明白她的困惑,轻声提醒:“姜小姐,为了你弟弟就去一趟吧。”

走进总裁办的时候慕桪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文件,见她进来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说了句:“让Jane带她去换身衣服。”

姜茵也觉得自己这样全身湿漉漉地面对一个男人实在不妥,便跟着Jane换了干净衣服,简单吹干了头发,之后又被带回了总裁办。

Jane端来了热咖啡给她,她也喝不下,只是握着咖啡杯默默坐在沙发上。

慕桪直接拿着一叠文件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慢慢推到她面前,然后坐在一旁开门见山地说:“签了它,我自会帮你摆平姜苇的事情。”

姜茵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