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儿孤打了个喷嚏。

它伸爪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掸去皮毛上的尘灰——

不可再将叽叽喳喳和翻天虎安排在一处了,它想,其余小妖的组合也要时常调换。否则,这些小妖领了任务,只当换了个地方玩耍,若哪日有哪个多放了一分心思在值守洒扫等事情上,它都要给当时路过的神仙烧一柱香。

阔儿孤拎起破布裙抖了抖,在心里盘算着将哪几个小妖分开合适,又将哪几个凑在一处便宜。

许是老天见它惦念得紧,毛茸茸的耳朵往后一撇,阔儿孤就听到后头小妖发出的动静。

“阔儿孤?”小飓风身形矫健,远远地跑在其他小妖的前头,它见狐怪独自一妖立在空地中央,便停下脚步,好奇问,“你在这作甚?”

阔儿孤不好意思说它被柱上鬼面所吓,又因大王无骨无皮的模样联想起不少幼时所听的骇妖故事,这才寻了借口暂时留下。

那时大王回头看了它许久,看得它两股战战恨不得要吞回前言的时候,才说了一句:“随你。”

这话让阔儿孤觉得自己做错了决定,再加上大王说完话后用妖力治好了它腿上的伤……阔儿孤一想起,便觉得懊悔——它怎么会觉得大王可怕呢?分明留在大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话已出口,再后悔也来不及。狐怪对白骨夫人天然有一种敬畏,也不敢再将言辞反复,只好目送她离去,一只妖往后稍退了退,远离那些石笋石柱,胡思乱想着盼望小妖们到来。

如今小妖们近在眼前,它伸脖子往后瞧了眼,又想起它们的讨厌之处,那点期待就荡然无踪。

“叽叽喳喳去得久。”狐狸一压眼,不高兴道,“大王着我在此等候。”

“噢。大王……”

“大王呢?”翻天虎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行动之间半点没有猫科动物的谨慎小心。

阔儿孤抬头看它一眼,下意识便用目光去寻叽叽喳喳。

果不其然看到鸟妖在不远处扑腾着,它边上还有一只……变大了的兔子。

狐怪眼神一闪,顿收回目光——果然,讨厌的人和妖总会一同出现。

“大王自有大王的去处。”它板着脸,“你打听这许多——难不成吃了他家山头的粮?”

*

“大王近来……行事有些张扬。”白发苍苍的土地摸了摸胡子。

池鹭想了想,白骨精性子独,成年窝在妖洞里,若不是阔儿孤前来投奔,这妖洞里也聚不起这一二十个小妖。她的行事风格池鹭不好评论,但总归与“张扬”沾不上边。

那么值得土地特意来告知的,便只有……

“都是些山野精灵。”池鹭回,“生性如此,我怎好多加约束。”

这话虽听着情真意切,可土地看得明白,对方那双幻化出来的那双眼睛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以小神和大王的交情。如何当不得您说一句实话?”

实话?

池鹭将悄悄捏决的手往后藏了藏——敌我尚不明,哪个傻的会在初见面时就把万事交代?然后心安理得地将后半生交予他人安排?

她可不要。

更何况这交情……上下嘴皮一碰的交情,她临出门还同室中白骨说过话,也可称得“有几分交情”,然洞塌山倒,这交情不也说扔就扔,说抛就抛?

她便笑了一笑:“我说的如何不是实话?”

以白骨夫人的作风来看,她对这些小妖也不是十分在意。

因此,池鹭模棱两可地说“不加约束”,可理解为爱它率真,也可理解为懒得管教,有心无心,端看听者如何理解。

土地仔细地注视着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让那目光钻进她心里。

池鹭笑容未变。

土地却忽然低笑了一声,神色也和蔼了些:“也罢,四五十年未见,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争胜之心不好起啊——东胜神州那个猴王,五百多年了,还压在山下呢。你这样的,就好,就好。剑收匣中,珠藏暗室,你说这宝就折锋损锐、减色失光了吗?如今三大部洲不似昔日太平,有些言语传着,我想,这天下之变,只在三五十年间了。”

“三五十年。”池鹭低声重复。

她本想将那几人安顿好,再旁敲侧击问问当今朝代——她不是那些想十分说十分的小妖,池鹭心思重,想了十分,肯说给他人听的,也不过是掺了水的一分——只可惜事出突然,总不得闲。

如今她想自己倒省了力气,孙悟空虽在山下,可离脱困之日却不远,若除她以外事事无改,西游之行无需多时便要上演。

“是啊。”土地感慨,“弹指一挥间。”

“但你来总不是为了单说这些。”池鹭点点头,抛了一个饵,“我见着那武器了,三尖两刃刀。”

“你已经见过真君了吗?”土地脸色剧变,他上下打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