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怎么看也不想是个痴人。

不过,它又想,野兽照面,会下意识地估量彼此的体格和皮毛,借此判断谁更强大,而人……或许人看人有别的门道呢?它看不出这人美丑,但大王生前是人……噫!估计是不好看的,否则大王怎么只留了那只雌性。

不管怎样,且养着吧。它晃晃脑袋,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若是有朝一日它劝动大王……

狐怪美滋滋地结束畅想,对三人道:“大王开恩,饶了尔等性命……”

“自是感念大王恩德。”老翁躬身,截断了阔儿孤的话:“只是我那孙女性情急躁,我恐她冲撞大王。狐将军可否通融通融,令老儿与她见见,也好教她一些人情往……”

“你这老人好生奇怪,她又无须同人交往,学什么人情兽情的?”白羽鸟妖在逼仄的山道里等得久了,渐渐急躁起来,“阔儿孤,你说完话了没有?”

狐怪不高兴地转了下耳朵,没理会鸟妖,对三个人道:“她自有大王教导,不劳你费心。”

说完,它走出去,吩咐鸟妖和虎妖:“你们在门口看着……”

小妖们听了,急急忙忙地问:“要看多久?”

“是呀!不能太久,我刚得了一块顶顶好看的圆石!阔儿孤,你快找其他小妖来替我。”

“我也是!巢里的干草今日取出来见风,可我瞧着这天怕是要落雨,好阔儿孤,也替我寻一个!”

阔儿孤口中应着“好好好”“是是是”,一脸愁容地从两个妖怪中间挤出去——开智短的妖怪就是这点不好,玩心太盛,也不知哪一日才能像它和大王一样成熟稳重。

阔儿孤摇了摇头,却突然想起今日大王看它的眼神与往日大不相同。虽说后来它得了大王的夸奖和信任,可高涨的工作热情被这两只小妖的凉水一浇,它渐渐冷静下来,心里头生出些不安。

阔儿孤想不明白这不安由何而来,最后嘬了嘬牙花子,将其归咎于那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妖——如果不是它多嘴,凭着自己在大王心中的印象,再加上献上人肉的功劳,如何成不了大王那里首屈一指的得力妖?虽然大王如今也看重自己,可阔儿孤总想再进一步。它从压龙洞里出来,一路东行至此,可不是为了当一只普通妖的普通心腹。

它自有大抱负!

阔儿孤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一时觉得那念想如镜花水月遥不可及,一时想起自己手里的秘密,又觉得那愿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

但不管怎么样……阔儿孤回头看了眼,视线越过百无聊赖的小妖,定格在那片蔚蓝的天,它阔儿孤活着,就绝不能是百万无名无姓妖怪中的一个。

*

狐怪走远了。

小妖们自寻了乐子,蹲在洞口玩路过的飞虫。

老虎扑,白鸟啄。虎妖的毛爪子好几次打到鸟妖的喙上,气得后者唧唧直叫。

爪子又一次压下飞虫,虎妖熟练地往后一缩,躲过鸟妖的尖喙,不意看见洞内景象,它一时愣住,脑门就被啄掉了几根毛:“嗷~”

鸟妖同它玩闹,发现真啄下虎毛,也呆住了。它心虚地伸头,侧着看了两眼:“翻天虎,你……”

傻老虎平日里最爱惜它这身皮毛,一天恨不得洗十次澡,如今脑门上秃了一块,不知会恼怒成什么样,鸟妖打定主意,等老虎一缓过神,自己就扇翅膀跑。

然而虎妖看起来并不生气,它抹了一把脸,眼中浮现真切的疑惑:“叽叽喳喳,这人我瞧着不对。”

鸟妖一听,顾不得空中飘扬的黄色虎毛,忙凑过去看:“有何不对?”

发现鸟妖要靠过来,老虎妖偷偷瞥了一眼,心思一动。它甩了甩尾巴,等无所防备的鸟妖离得近了,就一爪把它拍下,毫不犹豫地张开嘴从它脑门上咬了几根毛:“呸!呸呸呸!”

“翻天虎!”鸟妖没想到平日最憨直的老虎妖也学会了耍心眼,看着自己的冠羽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它气得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

翻天虎见势不妙,耳朵一塌就要逃。

鸟妖丢了木棍,将虎妖撞倒,很快两只小妖就在洞口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

小妖腾挪间,尘土飞起,野草遭了殃,路过的虫子慢悠悠地飞远,地上的蚂蚁摇着触角改了道。

谁也想不起翻天虎提过的异样——关在阔儿孤寻的地方,人还能插翅跑掉?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