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镜子上,直接,将镶嵌在豪华边框里的镜子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拳头陷在里面,原本完好的镜子上延伸出来的无数长长短短的缝隙,破裂的碎片扎在拳头的关节上。

当那人将拳头拔出来的时候,那些碎片就接着散落在了科技风装修的洗漱池内,点点红色的鲜血,从指尖滑落的地方流了下来。

厕所的灯光是橘色的,给人一种暧昧的氛围,从头顶往下打光,在深邃的五官上留下一片向下的阴影。

原本那一头犀利的绿色短发,也随着她的心绪不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破碎的镜子的内不断的变长,慢慢的遮盖住了她苍白的皮肤,越来越长,遮盖住了她的胸/脯,她的腰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掉。

那些绿色的长发等生长到了足够的长度之后,又纷纷都化作了一条又一条长长的枝条,上面满是绿色的宽叶,叶子一点一点的脱落下来,而随着藤蔓也跟着一点一点的脱落,椿的头上变得只剩下一片绿色的青渣,配上了消瘦的面部轮廓,凛冽的五官,看上去雌雄莫辨。

她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这段时间她变得消瘦了很多,似乎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好好的看自己了,脖颈处的锁骨已经凸起的很明显,她抚摸着自己骨感明显的颈部线条,随意一个动作都给人一种身体直白的美,手指关节处的那些擦伤和她那睫毛微垂的眼神相呼应,给这种美更加增添了几分脆弱。

而一双宽大的手忽然搭在了她的锁骨附近,被她所呈现出来的美感所吸引,抚摸在她凸起的骨架间,那些肋骨已经突出。

“你瘦了很多,你很在乎花橼所说的话吗?”

燕焚白从身后环绕着她,他摘掉了眼镜,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上去很是深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的时候好似是深情的看着自己,但其实只不过是个高度近视眼,看谁都迷离而已。

后背传来的炽热的体温,点燃了自己的浑身冰凉,在靠近自己心脏的位置,好似能将自己整个人都给燃烧一样。

“她的哪句话让你这么伤心?”

“是不听你劝,还是说你自私?”

燕焚白不喜欢她将自己的头发全都剃掉,从她的肩膀处捡起,还没有滑落在地上的一截绿色的枝条,那绿色的枝条在他手上又变成了一缕绿色的发丝,他拿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一下,是树叶的味道。

然后随即又将那发丝散落,和那些散落了一地的枝条混在一起。

“是我说的话过分了吗?”

椿望着自己拳头上的伤口,似乎被这个痛感刺激到了,反而没有去回答燕焚白的话,十指连心,痛感深入她的心内,让她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

“我也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

说着说着,她的嘴唇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事后一想到当时自己在众人面前所说出的话就感觉到无比的后悔,那一刻的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简直就像是被情绪操控的怪物一样,没有了理智。

自己心里虽然不喜欢花橼许多性格上的缺陷,例如懒惰,例如不上进,她是一个和自己性格相冲突,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自己也一直在容忍她。

但是正如花橼所说的,容忍她是自己的事情,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花橼的身上,的确就是自己的自私。

可是为什么一看见她自己却反而控制不住乱发脾气起来,就好像是下意识的想要将花橼弄哭,想要让她失落,想要给她难堪,想要这种方式,让她反省自己,哪怕不惜伤害她,也为了满足自己内心中想让她变好的私欲。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她甚至都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了,整个人的心被倒映出支离破碎的部分,她用手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的失态,被身后的男人看到。

可身后的男人却猛地将自己掩盖面容的双手拿开,然后非常郑重的捧着自己的脸,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鼻尖几乎贴近鼻尖,热烈的喘息声扑在自己的面颊上,让那颗原本已经失落到跌入谷底的心又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椿,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你根本就无心质疑你所做出的任何事情,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正确的,相信自己的心,不要因为外界给你的干扰而产生动摇,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的,是不是?”

燕焚白望着自己的眼睛,非常的直白,没有任何闪躲,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力量,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给她一种感觉,相信他是没有错的。

“是,我想让花橼变成配得上天赋身份的人,我想让我们协会越来越好。”

注视着那双眼睛的椿在慢慢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也不再是吞吞吐吐了,而是非常清晰明了的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着那双眼睛变得明亮起来,燕焚白嘴角上也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