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沈清欢只能分头搜寻。

最后一丝光亮也在天边消逝,沈清欢跌坐在一处凹地里,绝望地望着四周。

天边一声惊雷,闪电划破长空,狂风卷席着暴雨,雨打在竹叶间,雨声簌簌,除了着轰鸣的雷声与雨声,她什么都听不见。沈清欢绝望的发现,自己怕是走不出这片竹林了。

当时急着逃跑,她只觉得这竹林隐蔽,是个上好的藏身之所,可却没想到走进来之后却迷失了方向。

身边不时有鸟叫虫鸣,隐隐还有蛇鼠的嘶鸣,她战栗惊恐地环顾四周,一不小心就崴了脚,跌坐在这处凹坑里。

她试图站起身来,可脚踝已经肿胀起来,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雨势越来越大,即便是在盛夏,她单薄的衣裙也已经湿透,贴在皮肤上,引发阵阵阴冷。

难道她就要这样死在这片竹林了吗?她若是死了,阿恪怎么办?以后还有谁能护着他?外祖父还没回到京都,她还没有见过舅母和表兄妹。她若是死了,外祖父和舅舅一定会很伤心吧,还有穆时安,他那么喜欢自己,一定也会很难过。

不,沈清欢,你不能死,你不能放弃。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不甘心,她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地死在盗匪窝里。若是她死了,旁人还不知道要怎样污蔑她?

想到这里,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强撑着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极缓慢地往前挪动着。

脚踝上的肿胀痛彻心扉,她却不肯放弃,蹒跚地挪动着脚步。我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清清白白地离开这里……

心中的信念支撑着她,就这样在暴风雨中前行了许久后,她终是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宋淮舟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了,脚上肿地像个发面馒头一样高,头上身上都泛着不同寻常的热。

夜色深沉,光线极暗,视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宋淮舟将沈清欢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着,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块巨石。

狂风骤雨来得快去地也快。雨势慢慢停歇,两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沈清欢显然已经发起了热,若是再穿着湿透的衣服,难免会加重病情。

可是暴雨初歇,地面湿透了,找不到干草,他就没办法生火。望着怀中脸色红晕的沈清欢,宋淮舟头一次觉得力不从心。

最后他也只能将沈清欢放在巨石上,扯裂了一截外袍,为她擦拭着滚烫的额头。

沈清欢陷入高热之中,脸颊烧地通红,口中呓语不断。宋淮舟望着她憔悴的病容,心中怜惜。他见过她冷静自持的样子,见过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见过她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

行军打仗时,他受过很多伤,即便是断了肋骨,他也没有惊慌失措过,可现在望着她,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雨停之后,接近子时,月亮从云后爬出,月光清明地照射在竹林之中。晕黄的光线中,宋淮舟看见她薄衫尽贴酮体的样子。她虽然才十四岁,却长得极好,身材凹凸有致,活色生香、让人移不开眼。

身上的衣裳还没干透,贴在身上极不舒服。沈清欢迷迷糊糊地蠕动着,口中断断续续地喊冷。宋淮舟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高热已经退了下去。

退烧后会冷热交替,若是再受了凉,很容易反复高热。沈清欢恍惚间感受到了一丝温热,她伸出手抓住了宋淮舟想要移开的手臂,紧紧地抓着,一张小脸还不住地往他的手掌蹭去。

口中仍是喃喃自语:“冷……好冷……”宋淮舟贪恋着她无意识的依赖,一只手任由她抓着,月光下她脸颊泛红,睫毛浓密,在眼睛下方投出一片阴影。

静静地注视着她姣美的容颜,宋淮舟心中苦涩。这样一个美好的小姑娘,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今后蛰伏于内宅之中,怕是再难见面了。

穆时安对她想来也是情深意重的,那日在行宫的芙蕖园,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样子,他心中酸涩,一路尾随着她去了园子里,见她娇怯的模样,甚至忍不住开口刺了她一句。

她已经定了亲,夫婿又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他纵然心存爱慕,却也为她高兴。她在永定侯府无依无靠,能有这样的归宿,他也跟着欣慰。

穆时安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将来会继承国公之位。嫁给他,她就会成为朝廷命妇,将来不会再有人欺负她。汤氏虽然出生贵族,性子孤傲不好相处,但品性不坏,不是个会苛责儿媳的恶婆婆。

放眼望去,整个京都中没有比穆时安更好的选择了。如果他是女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奔向这样的佳婿吧。

她一向聪慧,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过好她的生活。

宋淮舟心绪万千,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多了一丝清明与决绝。沈清欢蹭着他的手掌心又睡着了。她那么羞怯的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在昏迷中曾经那样靠近过外男,只怕要羞窘得无地自容了。

想到这,他的嘴角上扬,带着一抹兴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