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见状,已经快步走进内室取来了那把缠金丝的软扇递给他。

谢柯于皱眉接过,好一通扇弄火势才起,他手上和眉间已经染上脏污,很是狼狈不堪。

一边将软扇递给崔姝,一边冷声道:“如何不请陈叟帮忙?”

崔姝牵着他去洗手,解释道:“陈叟今日晨间便去了府中,每月定日,他便要回府中一趟。”

谢柯于不语,就这铜盆洗了手,本不想管她,却怕再生事端,火星若是扑到门窗,岂不是要引火。

就他二人独居于此,就算出事,也无人来救火。

他站在门旁看她神色认真的添柴,最后将一只泥糊的包放进了火堆中,烧了片刻,便用余灰堆埋,一脸信誓旦旦的看向自己,含笑道:“半个时辰就好了。”

那荷叶鸡味道不错,如果忽略掉鸡腿出的血丝,大概他和她能吃的更多一些。

本以为要饿肚子,幸亏陈叟回来了。

他不是自己独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匣子。

说是三郎君命自己交给四娘子。

崔姝抱着匣子进了房,当着谢柯于的面打开来,是一颗颗品相不凡的东珠,匣顶是崔珣带给她的信,让她用来玩。

谢柯于见她只是拨弄了那一匣珠子,便不肯再动,也露出一丝惊奇来。

倒不是因为东珠珍贵,她有一匣却不珍爱,而且因为好奇她若是不喜,崔珣便不会送,若是喜欢,这反映也太过于奇怪。

崔姝见谢柯于感兴趣,便将匣子推给他,笑道:“这是东海的珠子,还算好,色也正,比早年我得到那些好太多了,只是今年我不怎么想要了,明月奴你喜欢?”

谢柯于摇头,并不触碰,崔姝却自言自语道:“做头面有些俗气了吧,况且过于张扬,阿父不喜。还是收着吧。”

她抱着匣子,放在了二人交卧的那张榻后的多宝阁最上面。

崔姝放好匣子,想起来陈叟告诉她的事,她敛眉道:“明月奴,恐怕之后半月我们都得自己煮饭了,陈叟有别的事要出一趟远门。”

还是奚朝的事,太原王氏传了信来,言语间并不客气,言明王女未嫁进崔门前,阿兄身边不能有妾氏,以及那日王九郎讨要的女奴也要清理掉。

说是王氏女亲口要求,太原王氏不是小门小户,既然做亲,便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崔氏族亲做保,二族尽力促成这门亲事。

东都与长安,两族都想建立起姻亲桥梁,王氏女无力抵抗家族的命令,却又极力争取微薄的权益。

只要不伤及大局,这般小打小闹,氏族也愿意惯着。无伤大雅罢了,至于几条贱命,或者崔珣与王女真实的想法,没有人去关心。

更何况一条奴仆的命?

崔珣谁都信不过,只能让陈叟带着奚朝走,她不肯再待在长安,竟然要去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定州去。

那里不是崔氏的权辖范围,更是他与四娘的噩梦之地,他摇头坠泪,可惜奚朝并不领情。执意要去那处。

长安七八载,她也要落叶归根,回家去。

崔珣只好给她塞了户籍与银两,托陈叟一路相送。

谢柯于不知这里面事端,听罢也只是颔首应下,看着脚下亲昵围着他打圈的黄奴,又看着正垂眼逗蛇的崔姝,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出去的一个好机会。

他垂眸沉思,不防备间被崔姝抱住,她环着他的腰身,高兴道:“明月奴别怕,过几日我去与你买来桂花糕和炙猪肉,再温一壶好酒,不让你受委屈。”

谢柯于听罢颔首,顺着她的势虚虚的揽了她的腰身,将她扣在怀里,甚至亲昵的摩挲了她的头发。

他轻扣她脖颈,触摸到那根红绳,只是轻轻摸过,便再次将手放在她的发间,温声道:“好,那便多谢四娘。”

崔姝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边将吻落在他的面颊上,含笑道:“你怎么不唤我雀奴?”

谢柯于僵住,顿住半响,才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温声道:“好,雀奴。”

她终于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