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有三四日的光景,崔府的管事嬷嬷来了别院。

给崔姝带了帖子,整个帖子呈深紫色,一眼便瞧中上面刊印的赵郡李氏的族徽。

她淡笑着接过,随手打开来看,原是姑母这几日在立雪园宴请望族诸贵女,琅琊郡王的弱冠礼便在那处办。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宴请众多五姓女,想来就是挑选合适的郡王妃了,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尚未及笄,竟也发来请帖。

崔姝一向与姑母关系甚好,她姑母名唤崔幼,二房所出,适赵郡李希宗,一生活的都极为风光,崔姝不亲近赵郡李氏,也不喜欢自己的姑父,却经常去探望姑母。

一则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二则是与姑母所出的表姐走的颇近,她是太子妃,却也是家中长女,下面便是崔姝的四个表兄,都比崔姝年纪大了许多,家中族老不是没想过崔姝嫁进李氏,可年岁差距过大,便也不了了之。

时至今日,四位表兄都早已成家。

至于这位琅琊郡王,是太子的嫡子,名唤谢珂至,谢七的亲堂兄,按理来说,得唤自己一声表姨母,姑姑的亲外孙,辈分差距很大,但年龄上来讲,他比崔姝足足大六岁有余,但自己只想做他的弟妹。

可赵郡李氏和东宫诸人似乎从来不让赵珂至这样称呼自己,多是唤四娘子,想来还是有与崔氏联姻的目的。

崔姝撇撇嘴,知道家中父兄也是这个意思,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行事,捉了谢珂于也不算惊世骇俗之举了。

合上帖子,递给立在一旁的嬷嬷,崔姝应到:“行了,让府中准备马车,明日来接我吧。”

嬷嬷战战兢兢,甚至用袖子擦了擦面上并不存在的汗。崔姝看她那等恐惧样子,冷哼出声,甩甩袖子直呼陈叟道:“阿叟快送嬷嬷回府。”

便直直向院中走去了,嬷嬷并未因四娘子不让自己进别院而生出其他情绪,盖因立在院门便能清晰的看到院中奔跑的几只恶犬,正呲牙瞪着自己。

面上升起一股恐惧来,嬷嬷抖着腿,并不敢乱动。前些年也是有嬷嬷随意闯进了四娘子的院子,被院中的黄奴咬得不成人形。

那时四娘子才多大年岁,听说当时就在一旁咯咯笑着看着,未曾阻止,后来那嬷嬷便残疾了,府中给了许多的银两,遣送回乡下了,只是还是不幸,得了犬疾,人疯了,不过数年而已便死去了。

嬷嬷得了命令,行了执手礼便巴巴的爬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打道回府。赶紧去向向郎君复命。

崔姝见院门被关上,才走进正厅,瞧见厅中的宝阁中搁置的玉如意,东珠,长颈玉瓶等家中父兄给她搜罗来的宝贝,短促的哼笑一声,先是拿起玉如意,狠狠地摔了个粉碎,又去取东珠,这次定定的看了很久,没舍得摔,重重的放置在桌面上,她欲取其他东西,却取到了她这几日晚间放在多宝阁上的玉冠。

她定睛看了几眼,攥紧了手中物件,迫使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不就是想看她披一身人皮去假装么?行,反正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如何扮的像了,崔姝垂下眼睛,掐着自己的虎口好一会,方镇定下来。

崔氏女这三个字真是无时无刻不禁锢着她,将她圈得牢牢的,偏偏天下女子不以公主为榜,盯着她一个世家女。

罢了,罢了。崔姝闭眼强忍怒火。

待彻底平静下来,崔姝又去了谢七的房间,这几日也只有晚间片刻她才与他相处,主要是她目前还不想被发现身份,所以每每见他,总要以哑女姿态与他共处,也得害他以并不舒服的姿势被锁在榻上。

自从前日见他手腕间被铁链磨得通红,她便有一些心疼,当晚便让陈叟给他在镣铐间夹了一层细布,免得皮肤再被硌伤,或者磨伤。

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他难受或者受伤。

今日她心情不好,需要他安慰,况且明日便要离开,可能有好几日不能相见,便顾不得他是否舒服了。

崔姝慢慢的靠近榻旁,伏坐在脚踏上,轻轻扯住他的衣袖,不过瞬间,便感觉到他的抽离。

谢珂于今日又被突然锁住,又被人拉住本就薄薄一层的衣物,觉得不耐。

只感知到女子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郎君,奴不日便要离开了,特来与郎君告别。”

她虽不会说话,但这行字写的委实有些过于亲近,像是亲近之人说的话,更像是女子对心爱之人的撒娇。

谢柯于皱眉,略感头痛,更多的是不自在与排斥,他现下还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钥匙,他只见老叟从腰封中取出过两把手镣的钥匙,还是他昨日手足间故意弄出伤口,他必须在他眼前在镣铐上加上锦帛时才看到过。

他此刻并不愿意开罪任何人,却也厌恶这女子毫无距离感的言语来。礼教加身,怎能出此浪荡言语?

谢珂于皱眉不答,甚至双手握拳,并不想再让这侍女再在自己掌心写下任何只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