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三教九流,能工巧匠者甚多。

终于有铺面承了她的玉冠。崔姝呼了一口气,再三向铺主确定,才慎之又慎将东西交给那东家。

她与店主约定日子来取,便打马去了药铺取药。

她并不知在她走后,铺面中便有小厮捧着东西跑去了官府,因为涉及皇亲,所以东家不敢怠慢,直接让小厮去上呈太尉,最好再去汉王府一趟,以澄情王爷,也不单单为了王府赏钱,实则王爷,郡王高洁之资,且体恤劳众,颇得百姓爱戴。见郡王落难,实在不忍,今日得到线索,自然要上报。

崔姝亲手捧了药碗走向房中。玉指触碰碗壁,漆黑的药汤已经温度适宜。随着她行走的步伐,碗内也荡漾出波痕来。

这汤药漆黑浓稠,看起来就很苦涩,崔姝问见谢柯于喝药,却连眉头都未皱。

幼时她喝这些苦苦的汤水时,阿兄都得哄着自己,还会备好果子,她才会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只盼着不必再遭那苦楚。

所以见他一勺一勺的舀着汤药慢慢喝时,崔姝都觉得难以忍受。这难道不是自我折磨么。

可良好的修养与王府大内的规矩,让他早已习惯。所以并不觉得难忍。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是应该的。若是连一苦汤都畏惧,如何面对将来的荆棘险路。

自从服药以来,这三日他伤口已经不再出血。每日白间精神也足了一些。

崔姝腰封处鼓鼓囊囊,她今日依照约定,已经从西市取来了修复好的玉冠,想着等会儿哄谢柯于开心些,所以面上也挂起了一丝笑来。

只是今日终究不能够了。

院内的黄犬发出不安的哼叫声。

黄奴摆出抵御姿态,朝着门扉,戾气都含在喉咙中,试图恐吓住那些不请自来的人。

松紫呲着牙,背脊上的毛发几乎要立起来。

崔姝将药碗放在了长廊一处的立柜上,快步走去房中,眉目紧蹙,以为又是刺客。

前几日的刺客行踪诡异,手段功夫也诡谲,所以追查起来颇有些麻烦,眼下还未有任何的苗头。

崔姝以为他们去而复返,一次没有得手,居然想着再来一次。

本想着离开这处危险之地,将谢柯于带去别处,可惜他臂伤严重,长期用饭较少以至于身体虚弱,两相交加,崔姝不敢贸然离开,只想等着他好一些,最起码伤口止血后再离开。

况且依照计划,在她和阿兄去往定州之后,陈叟也会带着七郎去南梁先安顿下来。

所以便想着停几日,贼人一朝败落,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回来。

崔姝快步进入房中,谢柯于已经拥着被子坐起来。

崔姝冲他小声道:“七郎别怕,暗卫已经布置妥帖。贼人不会进来。”

谢柯于抿唇,微微颔首,尽量忽略掉她紧紧握住自己手指的温软触感。伸出另一只手为她拂开因慌乱而贴在鬓边的长发,轻声道:“辛苦四娘了。”

崔姝摇摇头,侧耳去听房外的声音。

猜测的剑矢声没有传来,只是狗吠越来越大了。

也没有刀剑相交,兵戎相见的刀戈声。

崔姝皱眉,拉开房门准备去看一看。

院门被人从外破开。崔姝立在房门长廊处,清楚的看到了,那是军中常用破门的梃器。

院外乌泱泱的人冲进来。

先是汉王府的府兵和长随,再是崔府仆妇众人,其后跟着的便是太尉和官府的衙役官兵。

浩浩荡荡,几乎快能够把院子站满。

可崔姝就站在廊下,院外没有人敢踏足别院。

直到众人开出一条道来,一袭蓝衣的开平郡王和白衣的崔珣走进来。

崔姝呆立在廊下,嘴唇紧抿。眼含凶意的看着二人。

升平郡王是汉王长子,与谢柯于不同母,却是他实打实的兄长。

得知谢柯于的消息后,太尉不敢隐瞒,即刻告知了汉王,就连宫宇也是震怒,责令太尉务必抓住歹徒,顺藤摸瓜,找到郡王下落。

太尉信誓旦旦,此番立了功,又卖了汉王府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追踪时发现取玉冠的女郎骑马进了博陵崔氏的圈地。

太尉一脸的为难,不肯再进一步,若是得罪了五姓望族,岂不是得不偿失,汉王府的长随只好快马赶回王府,汉王不便前来,便派了升平郡王,并让人通知着请崔府郎君一路前往。

万勿得了错报,污蔑了人,坏了两府的情意和往来。

黄奴仍旧在狂吠,升平郡王皱眉,崔珣给了府中仆众眼神,示意将地厌制服,关入笼中。

在汉王府登门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是四娘惹了祸事。所以主动请缨要来别院,就是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惹得族中震怒不说,再得罪皇室与汉王府。

若是能够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