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爱你的冲动……”

齐田宇在街头找到盛暖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蹲在中心广场的一处花坛旁握着酒瓶子用嘶哑的声音唱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完全不在调上,不像唱歌,倒像是在念一段独白。

寒风猎猎,她只套了件单薄的白色毛衣,毛衣的领子上染上了酒渍。她散在肩上的头发被风吹得格外凌乱,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

那天是跨年夜,中心广场上堆满了人。大家手里拿着气球和鲜花,兴高采烈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无人理会念旧的人。

齐田宇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盖在盛暖身上。

她微微抬头看了眼来到身前的人,看到是齐田宇后,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接着低吟浅唱,哼着旋律。

齐田宇叹口气,伸手想把她手里的酒瓶拽走,但盛暖却不让,执拗地握着。

齐田宇无奈地松手,坐在了她身边。

他从来没有见过盛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才发现她的时候,他一度认为自己花了眼,因为她瘦了太多,头发也剪掉了不少。

他知道,她是因为陆承。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盛暖有任何反常,都是因为陆承。他太了解她,又心甘情愿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在她身边,只是想着她什么时候能看他一眼。

现在她和陆承分手,照理说他应该开心,可是他不愿看盛暖这样。

齐田宇缓缓抬起手,想揽住盛暖的肩头。

“齐田宇。”

“在。”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吓得赶紧把手放下。

盛暖没看他,眼神依旧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霓虹大厦,她问:“你说,陆承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齐田宇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既希望他回来,又不希望他回来。

他承认自己没有陆承的那份大义。

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

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盛暖裂开嘴笑了:“齐田宇,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一紧张嘴就抖。”

盛暖的话音刚落,零点的钟声已然敲响。

“铛……铛…”

伴随着新年的悠扬钟声,聚集在中心广场的人们放飞了手中五彩斑斓的气球。这些个气球携带着人们美好的祝愿飘向夜空。

盛暖眨了眨眼,想起了去年的跨年夜。

那时候她像个小孩儿,骑在了陆承的肩膀上,手里握着两只气球。钟声响起时,天空中落下了雪花。

她放飞了手中的气球,然后低头覆在陆承的耳边问他:“你想娶我吗,阿承?”

陆承身体一僵,沾上她气息的那只耳朵立刻烫了起来。

他们一同度过了很多个跨年夜,每一年的地点或许不同,情景或许不同,但陪在身边的人总是对方。

盛暖总会做第一个祝他新年快乐的人。

但是这一年,比“新年快乐”更先说出口的是“你想娶我吗”。

那是盛暖的新年愿望。

陆承说想,很想很想。

他声音坚定低磁,说这话时有入警时宣誓的气概。

盛暖听得春心一动,朝他脸上烙上一吻。

新年夜的烟花绽放在天际,盛暖有些恍惚。明明才过去一年,可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她曾经那么坚定的人,说爱她的人,如今却再不在她身边。

盛暖尊重、理解他的选择,也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可她还是很难过。

毕竟,当深深爱着的两个人被迫分开时,身体会突然破碎掉一部分。

那一部分是他们共同培育出来的。

同样的,最后也是由他们亲手撕碎毁掉的。

一瞬间的锐痛算不得什么,最可怕的是伴随余生的阵痛。

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曾经的亲密与美好,会在人海中下意识频频找他的身影,会在某个暴雨如注的下午幻想和他在某一辆公车上相遇。

但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泡影,是伴随着阵痛而来殷殷期待。

是雨天之后出现的短暂彩虹,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那天晚上盛暖想了很多,她和陆承在一起这些年的情景如同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以乘以两倍的速度一帧一帧地闪过。

她假装忘记,却还是不停回忆。

盛暖吹了冷风,又喝了啤酒,回去的那夜便起了高烧。

大脑迷乱混沌中,她梦见了陆承。

他身处在一片虚幻迷离的森林之中,头顶的天空是赤红色的。而接连着天空的是皑皑雪峰。

陆承穿着那一身警服,笑着看她说:“小暖,你还记得我曾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