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还会和边杭产生交集。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一直在一起,徐嘉和边杭的父亲是学生时代的朋友,两家人来往十分密切,徐嘉小时候的第一张照片便是和边杭两人并排坐在茶馆的竹椅上照的。照片上,徐嘉淡眉淡眼,老一辈们老是调侃她长得像是那小桥底下的流水,水里还长着青苔那种,平静而清冽,而边杭则完全相反,明明还是个婴儿,但是眼睛却比大部分成人还要大上一圈,睫毛又长又卷,哪里有个男孩子的样子。徐嘉幼时十分爱和边杭一起玩耍,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他长相俊美,在春天和他手拉手爬山,夏天相约在公园玩水,秋天去附近的山里赏枫叶,冬天去街上寻卖烤红薯的爷爷,久而久之,他们成了长辈口中“每天都要黏在一起玩”的同伴。

小时候的徐嘉内敛腼腆,几乎不会主动社交,若在满是亲戚朋友的聚会上见不到边杭,徐嘉就会低落不安。徐嘉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边杭这么依赖,明明还有很多其他的小朋友,可是只要他不在,徐嘉心中就会莫名升起慌乱,常常一个人躲在边上看别人聚堆玩耍。

有一次,是徐嘉大表姑女儿的满月宴,徐嘉从妈妈口中得知边杭也会来,这可把她开心坏了,先是精心挑选了一件红色的背带裙,然后翻出自己平时并不常戴的蝴蝶结,最后穿上新买的白色单鞋。准备好一切后,徐嘉撑着头坐在饭店门口的椅子上,颇有耐心地等待边杭的到来。

边杭很快如约而至,他像往常一样戴着一个小木牌子项链,穿着白色运动鞋,但那双鞋好像是新的,徐嘉从没见过。他面带激动地向徐嘉跑过来,蓬松的头发随着奔跑的频率不断晃动,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应该是才洗了澡。

“苔苔!我来啦!”边杭用小名叫着徐嘉。

“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后院那里玩,我刚刚看了,后院好大一片荷塘,上面还有弯弯曲曲的小桥,可漂亮了。”徐嘉轻声说道。

边杭咧着嘴笑,眼睛却从没离开过徐嘉的脸,他没有回答,好像是对徐嘉的一切提议都表示默认。

午饭后,两个小孩鬼鬼祟祟地避开大人的视线,来到后院的荷塘边,还没等徐嘉说话,边杭开口了:“苔苔,我们还是玩捉迷藏吗?”

“那当然,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你先去躲吧,你这次躲得隐蔽一点,不要每次都被我找到了。”徐嘉看着边杭,认真道。

边杭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但你找不到我可别哭哦。”

“我才不会哭呢,快去吧,我要开始倒数了!”徐嘉被边杭的话刺激到,快速开始了游戏。

“5——4——3——2——1!”徐嘉数完30下,移开捂住双眼的手,抬眼环顾,荷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曳,池水被蜻蜓驻足,时不时泛起圈圈涟漪,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香,安静得不像是有人来过。

“还藏得挺好。”徐嘉在心里嘀咕。

“边杭,我看见你了,出来吧,别藏了!”徐嘉一边快速地搜查可疑地点,一边大声叫喊,企图来一招引蛇出洞。

后院并不大,不到二十分钟,徐嘉就把小小的荷塘翻了个遍,可是依然没有看到边杭的身影。徐嘉有点着急了,按以前的经验,她总是能顺利地找到边杭,因为边杭并不算个细心的人,每次玩捉迷藏,要不就是露出了一小截衣角,要不就是他碰到了周围的石子,发出硬物撞击的声音。而这一次,边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徐嘉又从头开始将所有角落重新翻找,还是一无所获。

“边杭——你藏哪儿了——”徐嘉朝荷塘喊道。

还是无人回应。已经过去三十分钟,徐嘉开始有些慌乱了,边杭会不会自己回家了,还是在哪儿摔倒了,哎呀,他不会是跌进池塘里了吧。越想越不对劲,徐嘉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边杭,我认输了,你出来吧。”徐嘉语气中已经带有哭腔。

“边杭,你去哪儿了,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啊。”眼泪逐渐不受控制地往外涌,那些边杭不在身边,一个人在角落无人理会的日子在徐嘉眼前浮现,很快又被泪水淹没。

“呜呜呜,边杭,你在哪儿啊。”徐嘉已然完全忘记这是个游戏,嚎啕大哭起来。

突然,后方草丛里“咚”地一声闷响,徐嘉猛然转身跑过去,扒开草丛一看,边杭正在里面蹲得好好的,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怜爱、后悔,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徐嘉来不及细细去看他眼底的那几分色彩,只是伸手干脆地将眼角残留的泪抹去,倔强地说:“找到你了,我可没哭。”

然后又好像怕边杭开口反驳她似的,徐嘉紧接着说道:“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一起玩,你可以不要留我一个人吗?”

正好一阵微风经过,徐嘉脸颊旁的碎发如柳枝一般随风扬起,轻轻勾在她的鼻尖上,由于刚哭过的缘故,鼻尖还泛着粉红,往上是一双坚定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