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炎热又潮湿的B市。

朱知源闹得乱哄哄。柳源渺和经特特毕了业就手拉手到B市上高中。

B市有专线旅游大巴,会将几个没有特别出名但也颇为别致的景点串起来,其实就是换了个名字的公共汽车,其中一条线路正好会停靠柳源渺住所楼下,也是她常坐的。

公共汽车哐当哐当响,有节奏地摇摇摆摆,将她安心地带进自己的世界里。

那是连偶然吹起的风都带有烫人的温度的一天,柳源渺在公车上,忍受着过于冰冷的车内空调,大爷似的瘫在后半截车厢第一排的座椅里。

她曲着一条腿横搁在座椅上,另一条腿架在曲着的腿上大喇喇地伸直了,搁在步入后半截车厢的台阶上,闭眼听着只在自己脑海中播放的歌。

公车到站,两个少年人说着话上了车,清醇的声音由远及近,路过她的耳畔。

也许是柳源渺脑海中的歌正好告一段落,也许是其中一个声音不知怎的竟匹配出了她记忆之门的锁匙,在公车的晃荡中,轻易将她召回到那段久远的记忆面前。

她将眼皮抬起一条缝,余光看见了刚刚还只在脑海中的身影,一时真实与虚幻难分难解,真是让人惆怅非常。

她只好轻轻闭上眼,定了定神,重新睁开。

竟确实是脑海中那个人。只是身影比起记忆中的好像被拉长了罢了。

两个清隽少年郎轻声笑谈,脸上带着大大笑容的那个问向他的同伴,那个面孔略显冷淡的,“老陆,咱俩估计就是法大和理大了。你更喜欢哪一个呀?”。

冷淡少年平平稳稳的声音响起,法大吧,名字更顺耳。

法大法大。听者留了心。小小姑娘的心里也种下了一颗去法大念书的种子。

又过一年多,正式成年那天,正好是周六,柳源渺兴之所至,又随意上了一辆公交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再走到马路对面坐回去。这是她时常有的一个消遣。

曾经在前后不见人影的地方下车,大白天的也让她心惊胆战,脚步飞快。公共汽车好像一台穿梭机。这个城市的边边角角,横纵街巷,高楼大厦外将人刺出眼泪的玻璃幕墙,普通小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语声、烟火气,绿荫环绕、空气沁凉的古朽平房,繁华的中心,出名的旧址,现代文明与历史遗留交叉出现,一站一景,令人目不暇接。也让有心的看客啧啧赞叹,心里好像寻到某股来自远古的力量扎根的力量一样,得以安定。

三年复三年,她抹不去脑海中的影子,他离开的那一天,柳源渺才明悟,这就是喜欢。

惦记着和陆渊识那场没有正式告别的离别,时间久得那几个月共处的日子像是虚幻的。公车上骤然的单方面重逢让她确定了,这是真实的。好像在这个晃晃悠悠的世界,单调重复的生活里,她真的坚守住了什么确定的东西,那不是虚幻的。是她过去迟来的醒悟,真切的懊悔,和往后一天天的努力。

她终于,也考上法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