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一脸担忧地看着蹲坐在旁的鹤。她先是尽力憋着自己的情绪只发出几声止不住的呜咽,但没过一会儿还是突破所有自己的防线痛苦起来,无论鹤如何用自己的双手阻挡奔涌而下的泪水,那些被伤害的眼泪还是趁机从中逃窜出来,叫唤着自己的弱小和无助。

宁次看到鹤的状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安慰的词句在此刻硬是组合不成哪怕一个像样的句子,他只好笨拙地用手抹去鹤的眼泪。

止不住眼泪的鹤几下被宁次的抹泪的手擦成了一个大花猫,她终于不在躲避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梯泗横流的软弱展现地无所遁从。

宁次没有料想到,打破沉寂的是鹤的一句发问,“……宁次,”她啜泣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难过的变调,“三代爷爷说爸爸妈妈是英雄……”

宁次此刻没有多余的思考,只想尽力安慰眼前的这位泪人,于是肯定地接话道,“当然。叔叔阿姨是了不起的英雄,他们拯救了日向一族,拯救了村子……”

宁次本想继续沿着这话再说些常人所想的安慰之词,然而鹤抱紧自己的身体,呜咽出打断他思路的话,“宁次,大人说叶山哥哥也是英雄,四代火影大人也是英雄,现在我的父母也是英雄……”宁次听到这时不自然地别过了头,鹤有些越说越激动,“是不是英雄都会为别人而死?……”

庭院内的半截竹筒接满了水,“啪”的一声奏响。

“宁次,你和雏田也会成为英雄吗?三代爷爷也会吗?”鹤转向头,眼睛里带着泪花,“宁次,你可不可以不要成为英雄,可不可以不要为了别人而死?……”鹤说完又捂住了自己已经哭红肿的眼睛。

什么英雄。

那些对自己好的人,保护自己的人,在自己身边的人,都因为是英雄而离她而去。

宁次像是承受不住鹤的眼神和这有些自我的要求,仍旧不发一言。鹤见宁次没有回答,便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心想恐怕是她太自私了,才会要求别人的人生,宁次也有宁次自己的追求吧。以自己为弱势方去要求关心自己的人,借此来安慰自己——这从来不是正确的方法。

宁次还是沉默着,但他抬手缓慢地解开了一圈一圈的绷带。

在明亮的月光下,鹤看到了那个在宁次额头上的“卍”字绿色印记。

没等鹤开口,宁次就对鹤解释道,“笼中鸟咒印是日向分家注定要接受的宿命。从今天开始,作为日向的分家,我注定会为保护宗家的雏田大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鹤没有想到,在她以为自己因为失去至亲感到无助和痛苦的同一天,原来身边这个竭力安慰她的人也经受着她不曾设想的痛苦。

宁次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让鹤了解笼中鸟的事,他知道痛苦无法比较,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也许能为她舒展一些内心的困惑,至少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于是他继续说道,“知道咒印的事后……我也觉得自己的内心有太多的问题没有答案……为什么我还没找到心中所想时,便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呢……”

说到这,宁次的语气却由迷茫转为略带鼓励的肯定,“但是我注意到,我的父亲没有放弃自己选择的权利啊,他不仅保护了日足大人这么多年,而且还养育了我,教会了我很多事……”

鹤默默地听着宁次的事。敞开心扉的人,总是多少能从对方同等的真诚中获取些许慰藉。

“父亲总是夸赞我在体术方面有一些才能,还说我是日向家这么多年难得的人才。所以我也在想,除了宿命所给的既定选择,也许我也能作成别的事呢?比如,至少先成为日向一族里最优秀的忍者之类的……所以,鹤,对不起……你问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宁次坦言道。

宁次抬头看向朦胧的弯月,月光如风经过他的面颊,他看着月亮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但我总觉得,那些被称为英雄的人们,也许已经知道了自己人生的答案,而他们就是为了让你有一天知道自己的答案,才成为英雄的。”

鹤傻傻地看着身旁这个沐浴在月光的男孩,夏夜的凉风捧着他墨色般的长发,宁次额头上的绿色咒印仿佛也没有刚揭开时那样有存在感了。

在鹤的眼底幻象中,她看到宁次站在她身前,无数所谓“宿命般痛苦”的利刃朝自己和宁次飞来,却在他面前化作了纸片,无力得败下阵来。

鹤此时已经稳住了些自身的情绪,她有些依赖般地继续跟宁次诉说道,“宁次……妈妈一直对我说,让我做个普通人。但我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了,我想做点什么……”

宁次看着鹤有些迷茫和纠结的神情,坚定地递给了鹤心中的答案——

“成为忍者吧,鹤。”

在鹤的内心里,绑着木叶头带的忍者宁次,扶起蜷成一圈无助的她,眼神坚定地对她说:“和我一起变强吧,鹤。也许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有朝一日就能找到那个答案。”

雏田仍然靠坐在刚才鹤休息的房间里。实际上,会客厅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