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他很安静,很少跟别人交流,有一天她被爷爷打了之后,蹲在院子门口流泪。他俯下身问:“要吃鸡蛋吗?”

她应声抬头,只见他手心里放着一颗白白圆圆的鸡蛋。

她不敢接,含着眼泪望着他。

“没事,吃吧,我不会告诉你爷爷的。”他浅浅地笑着,语调温柔。

她接过鸡蛋,鸡蛋热乎乎的暖意透入小手,从没有被温柔对待过的她,忍不住啜泣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叔叔。”

那一年,她六岁,李双元二十岁。

那一年,她还不叫许长乐,而是叫许多余。

自那之后,她无论是吃不饱饭还是挨了打,都会来找李双元。李双元的生活虽并不宽裕,但总愿意把好吃的留给她。除此之外,李双元还教她读书认字,防身和逃跑。温暖保护了她的成长。

慢慢的,她长大了,能抗拒爷爷的打了,觉得自己能挣脱爷爷的掌控了。于是她在高考志愿上填了工商管理,她要去学习怎么赚钱,只有赚了钱,他才能逃脱这个牢笼。可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爷爷却拒绝给她交学费。催着她去打工,好补贴家用,把这些年把她养大的钱还回来。

她在大雨中哭得失了声,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灭。

李双元消失了几天,回来后,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似乎是想挡住脸上的淤青。他把一张银行卡交到她手里说:“去上学吧,这些钱,不用你还。”

李双元的微笑含蓄而温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那一瞬间,她觉得李双元就是她的救世主。

“我想改名字,我不想顶着许多余的名字进入大学。”她含着泪说。

“好呀,你想改什么名字?”李双元问。

“李付之。”她说。她连“许”这个姓氏也不想保留。

“李付之太像男人的名字了。叫许长乐吧,希望你你能长长久久地快乐。”李双元微笑着建议。

后来她就成了许长乐。用李双元给她的这个名字,读大学、上班、开店,彻底离开了那个家。

可是当许长乐提出,不想叫李双元叔叔,想直接叫他名字的时候,李双元却突然对她疏远了。李双元冷冷地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六岁,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的,你最好不要想其他的。”

为了不留遗憾,许长乐也表白过,努力争取过,可这一切都把李双元推得更远,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李双元跟她断了联系,她怎么都找不到他。

为了能时常见到李双元,许长乐妥协了,表示不会再对李双元有非分之想。那之后,李双元才又重新恢复成温柔又含蓄的他,两人像朋友一样相处。

对于许长乐来说,李双元是师父,是兄长,是很多感情叠加在一起,不单单是有爱慕之情这么简单。

……

许长乐风风火火赶到李双元的瓷器店,把电动车在门口随便一停就冲了进去。李双元店里没什么生意,正在柜台上擦瓷器,看到许长乐怒气冲冲地进来,没等她开口,李双元就问:“这是为了新男友来兴师问罪了?”

“你跟他之间发生什么了?”许长乐说,“他脖子上为什么会有勒痕?”

李双元不紧不慢地擦着手里的瓷碗,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那勒痕是我造成的,不是他自己弄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许长乐问。许长乐其实一直就怀疑了。李双元总是神神秘秘的,以前他在村里那么穷,为什么可以一下拿出好几万来给她交学费?明明他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为什么一个乡村的年轻人,身手那么好?而且招招狠辣,能轻易取人性命。

“很在乎新男友嘛。一点小伤,还没有证据,就来怀疑我?”李双元微笑着,开玩笑的语气。

许长乐心中的怒火更旺了,李双元总是这样,明明她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他却总是用玩笑的语气回应。许长乐抓住李双元擦瓷碗的手,逼着他面对自己。正色道:“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他,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