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简直是方知涯的受难日。

头先温梨带着温茶很是规矩,她不断在温茶耳边说方知涯的亲切和善,和蔼可亲,好让他对方知涯有个好印象。

温梨都这么夸方知涯了,他装也要装装样子,于是六子看到了他活这么久难得一见的胜景——

端正得体的主子爷每天都在被逼疯的边缘。

温梨:啊对对对,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

一大清早,温梨带着温茶来到方知涯门外,敲门之后根本不在乎方知涯有没有让他们进来,径直推开门,方知涯正在书桌前翻书。

“温茶,猜猜今日你方哥哥要带你去哪?”

方知涯两眼一黑,表示自己当时真的不应该听信温梨的花言巧语才心软下来,要不然也不会受如此折磨。

“今天哪也不去,我来教你识字。”方知涯抿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温梨听到他这话,微微踮起脚捂住温茶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责怪道:“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这么让人伤心呢?”

“教你识字伤谁的心了?”

“我!”不知怎地,经过那晚畅聊之后,温梨好像在他面前放下了很多防备,以至于说话也不过大脑了,这话一出,才觉得自己说错了,急忙找补,“……我们的弟弟温茶,他今天可是非常期待你带他去赶大集呢!”

方知涯这才抬头去看他们。

温梨今日穿着藕荷色素面长袍,腰间同色系一条绵长腰带,外面罩了件素锦色长袍,乌黑的长发挽了个髻,用一只木头簪子固定。穿着打扮素朴雅致,没有任何饰品装饰却衬得他白净的面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旁边的温茶穿了件佛头青的葛布短衫,长发用同色丝带绑着,浓眉飞入云鬓,本来幽暗深邃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站在温梨旁边,比温梨还要俊美几分。

说他们俩是兄弟竟然毫无违和。

他们二人咬着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知涯,仿佛如果他不同意,下一秒他们就能原地表演楚楚可怜掉眼泪。

“我看是你想去吧?”方知涯放下书,往他们这边走。

温梨见状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更加开心,跳着走到方知涯面前,“我今早上买菜的时候他们说今天是启祥镇的大集,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她抓着方知涯的袖子,摇晃着,晃得方知涯心神荡漾,走起路来都飘飘然。

说起来他好像也从来没赶过大集,小时候倒是有几次机会,只不过父亲政务繁忙,母亲又格外严厉,他不曾享受过所谓的童年时光;长大之后,自己背负着父亲的荣誉和王府责任,这些对他来说如尘外之事,更不会去。

所谓大集就是人数规模比较大的集市。启祥镇本就是两国边境,大祁与邶荣有通商的传统,每两月一次的大集便是一场盛会,届时,两国商人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贸易交流,可谓十分热闹。

就这样一行四人出发去大集,还没到地方,热闹便从那里传来。

大街上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悦耳动听不绝于耳,扑鼻而来的香气沁人心脾回味无穷。

大集上行人摩肩接踵,街道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流水一般。

“哦吼!”温梨来这里这么久,终于有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温茶、六子冲啊!”

温梨跑到最前面,温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六子不敢在他家主子爷面前这般放肆。见他们没跟上来,一边招手让温茶过来,一边盯着方知涯,让他赶紧放人。

这种眼神杀方知涯见过很多次,大部分都是从他自己眼里发出来的,从温梨眼中流露出来,没了大杀四方的气势,多了一些俏皮,而这些,在温梨这个农家汉子身上竟然毫不违和。

他示意六子没关系,自己去玩,六子才欢天喜地的跑过去,连行礼也忘了。

他看着他们三个热烈奔跑的样子,才想起来,六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少年潇洒自在的时候,却因为跟着他被迫学着稳重成熟。方知涯不禁为他可惜,却忘了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生存更是如履薄冰。

他们几个人对大集上的一切事物都觉得有兴趣,这看看那摸摸,一路上洒下他们的欢声笑语。

温梨是从来没见过,自然保持着好奇;温茶更不用说了,感觉从出生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六子倒是见过许多大场面,可每次都提心吊胆不敢有懈怠,像是现在这种随心所欲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还是跟着温梨好!

三人在前面说说笑笑,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他们非要拉着来的方知涯。

他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跟成群结队的路人形成鲜明对比,加上气质非凡,人流量巨大的街道本能的为他让出条道来。

大概是在前面玩累了,终于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人。方知涯在看到温梨穿过人群朝他挤过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