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落荒而逃。

四月住在九楼,一口气爬到七楼实在没力气了,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来才扶住楼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喉咙涌上辛辣的感觉,四月瘫坐在楼道里,崩溃的捂住脸。

明明都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再见。

当初抛弃自己的时候那么决绝,等了一个秋天都没有回头,现在是想干什么?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眼眶酸涩生疼,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四月踉跄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回到家里,瘫在了沙发上。

往事因为陆沉的出现而在脑子里活跃起来,四月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想,不能想。

然而事实总是不如人愿,越是强调禁区的警示牌,记忆就越是往禁区走。

忍无可忍的坐起来,四月拿起已经冷掉的早饭,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钞票察觉到了主人的异常,围住桌子哼哼直叫,四月恍若未闻,只是用手安抚的拍拍狗头。

豆花太甜了,鼻腔和喉管都被齁的发涩,水煎包凉了,肉汁被凝成果冻状,入口就是难以忍受的腥膻。

四月仿佛感受不到般咽下最后一口早餐,捂住胃部缓了两秒,然后冲向了卫生间。

刚才吃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吐到最后胃里实在没东西了,只能一抽一抽的绞痛。

再次摁下冲水键,四月扶着马桶想要站起来,突然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喝点热水。”大提琴一样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杯温水被递到了嘴边。

苍白的唇被温热的杯子触碰,四月拒绝不得,只能被人喂了一口水。

吐掉漱口水,对于陆沉的出现四月只意外了一秒。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男人,四月下意识心想:瘦了。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四月静静的看着他,说了重逢的第一句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沉向来温和的脸色闻言落了下来,面对女孩儿的质问微微抿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说什么?要怎么说?

说我当初抛弃你也是迫不得已。

说现在尘埃落定,我终于自由了。

还是说我现在终于能爱你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说不出口。

当看到自己的兔子小姐因为自己而变成这样的时候,所有的说词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四月最见不得他沉默,忽然就被气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让他说句实话还是那么难。

“我不需要你愧疚,你也不用觉得亏欠,你走吧。”

四月现在没有力气跟他质问什么,主要是真的没有质问的意义,选择放弃的是他,不给自己任何选择的也是他。

那种一遍一遍替他找补,却始终得不到他爱自己的结论时的迷茫她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熟悉的苦艾香正在唤醒那不争气的记忆,四月推开揽住自己的手臂,步履虚浮的往外走。

身后没有任何动作的声音,就在她以为陆沉已经离开的时候,下一秒,自己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怀抱还是那么有安全感。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她并没有抗拒,手臂又收紧了些许,温热的气息落在了怀中人的脖颈里。

真的很奇怪,四月想。

一个血族,为什么呼吸可以这么灼热。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想让这一刻停留到天荒地老。

四月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一个不争气的想法:还是想原谅他。

从见到陆沉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原谅他。

是不争气,是贱,是活该,是傻逼。

再多的形容词都形容不了四月想杀了自己的感觉。

真的,就是贱。

深吸一口气,四月呼吸都带着颤抖。

“放开。”

“抱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四月无视腰间越来越紧的手臂,哑声问:“你抱歉什么?”

真的是,明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还是不死心。

“抱歉当初骗了你,抱歉那时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就放弃你,还有。”陆沉凑近了女孩儿的脖颈,失控的碰了碰:“抱歉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变成现在这样。”

果然。

四月听他一句一句道歉,含着眼泪笑出了声。

“陆沉。”四月轻声唤他。

“你明知道我愿意做你的刀,却始终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你以为你送我走,让我离开我就会过的很好吗,我就能忘了你吗?”

“我从来都知道你想为我好,想让我好好活着。”